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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铁路行走一公里(2/4)

房很孤单地站在铁轨旁,扳工人老严很孤单地站在窗边,他在凝望正前方的信号灯。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,他耳朵长得有奇怪,耳垂分堆积了多余的廓线,看上去就像一只饱满的馄饨。

它不会说话你可是会说话的。老严从篮里抓一把在剑的手里,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温和而狡黠。那么你是不是愿意每天来陪我说话?老严说,只要你每天来,过了夏天我就把鸟送给你,连笼一起送给你。

老严弓着腰走来,把油腻的手摘下来扔在桌上,老严注视剑的表情明显地有生气。他说,你又把鸟笼摘下来了,我让你别折腾它,可你每次来都把鸟笼摘下来。

剑和老严在狭窄的门换了一下位置,剑走了那间充满着柴油和鞋袜气味的房。他走到窗边摘下了鸟笼,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,这样他和笼里的蜡嘴鸟离得似乎更近了。剑把小拇指伸碰鸟喙,但鸟却淡漠地躲避了,它缩在角落里,羽微微颤动。剑突然觉得鸟是沉浸在火车来临前的恐惧中,他想鸟肯定害怕火车尖厉的汽笛声的。

那个女人是从上海返回哈尔滨的家呢,还是从上海离家远赴东北的哈尔滨呢?像往常一样,剑走到就会想起这个问题,他知想这个问题是无聊而可笑的,但他走到就会忍不住地想起这个问题。

火车快到了吗?剑说。

桌上的闹钟快指向二了,上将有一列货车驶过。一五十五分,剑和老严一样熟知每列火车途经的准确时间,剑有怀疑蜡嘴鸟是否也和他们一样,知哪列火车即将轰隆隆地经过它的旁。

摘下来玩玩,有什么了不起的?剑嘟囔着把鸟笼重新挂好,他拍了拍手上的碎米粒说,说话不算数,你那会儿答应养几天送给我的,可现在连玩也不让我玩。

的野蔷薇丛中。火车正从很远的南驶来,现在是午后铁路相对沉寂的时分。剑突然在一堆新制的枕木旁站住了,四瞭望一番,他惊异于这铁路上罕见的沉寂。脚下的枕木散发着新鲜沥青烈的气味,俯视远的曲尺状的五钱,那些低矮简陋的房屋显得很小很凌,它们使剑想到了一些打翻在地上的儿童积木。

你说话不算数,我不上你的当。剑想了想说,再说我还要学校的功课,我哪能天天来陪你说话呢?

快到了。黄灯已经亮了。老严说,你屋来吧,我该去扳啦。

不,它害怕火车,只是它不会说话。火车开过时它的羽簌簌发抖,不信你上看吧,我敢打赌它的羽会簌簌发抖。

那会儿我怕鸟在我这里养不活,我怕鸟受不了火车的声音,可它好像并不害怕火车,它跟人一样习惯了火车。

我跟你开玩笑呢,就是你不上我这儿来,过了夏天我也会把鸟

其实我也不知它是不是害怕火车。老严有歉疚地笑着,他望了望笼说,我只要它能在扳房活下去,有个鸟陪着比一个人多了。

可是它不会说话。剑说,它不会说话怎么陪你呢?

像往常一样,剑沿着铁路路基行走一公里后看见了,这是一个宽阔闹的地方。简单的直线的铁轨在这里扭曲叠起来,装满货的黑货车行驶到此会突然改变方向。剑一直觉得是一个有趣的神奇的地方,而且他在可以看见那些调车工人攀在车厢外的铁梯上,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向远挥舞手里的红或绿的小旗。不仅如此,剑还曾经在这里拾到一只羊面的漂亮的钱包,虽然那只钱包早就拾而复遗,但剑清晰地记得钱包打开后的一奇怪的香味,一张描的陌生女人的照片,还有一张上海至哈尔滨的火车票。钱包里没有钱,剑并没有到遗憾,他喜的是那张火车票,他知它代表了一段非常漫长的穿越中国大的旅程,对于从来未坐过火车的剑来说,这几乎像一件令人艳羡的珠宝。剑珍藏了那张火车票,当然在此之前他果断地撕碎了陌生女人的照片,他不想让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占据自己的意识,奇怪的是她的脸后来经常在剑的脑现。年轻丽的微笑,鲜红滴的嘴以及边的一颗黄豆粒般大的黑痣,剑为此到害羞,或许不是害羞,而是一难以名状的不安觉。

剑最初走房的原因就在于老严的耳朵,他觉得它有趣而惹人喜。剑和老严的友谊已经有好几年的历史了,对于剑来说,他喜的是老严的耳朵,但他始终不知老严喜他的原因。当剑把老严送给他的生、瓜带回家时,剑的母亲悲天悯人地说,那老家伙够可怜的,一个人守着,只能跟孩说说话。剑的母亲试着剥了一颗生,她关照剑说,以后别吃他的东西,不明不白的。以后别往他那儿跑,听见了吗?

剑觉得他母亲的话也是不明不白的,他不想听她的话,只要走上铁路,只要沿着铁路行走一公里,他自然会看见那座孤单的木,自然会走工人老严的房里去。剑已经看见了那只竹篾编制的鸟笼,它挂在窗前,在老严的面前微微晃着。鸟笼里是一只漂亮的羽绚丽的蜡嘴鸟,剑喜小鸟,他知他上扳房除了想看老严的耳朵,更想念的是这只蜡嘴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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