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叹一口气,走去拍了拍江梓然,拍回了他的三魂七魄。
“梓然,盘子破了。”他仅仅是陈述,并没有责备的意思。
“喔…”恍惚地应了一声,江梓然又问:“什么?”
“盘子破了。”他手指比比地上,指着地板上不忍卒睹的“盘屍”道:“第三个了。”
“啊…我马上收拾!”江梓然慌忙蹲下来,在季沐海不及提醒他“小心”之前,他的手指也已经划出了一道血口。
“笨蛋!”他把江梓然抓起来,小心翼翼自他的手中取下了碎片,扯住他离开一片狼藉的厨房,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医药箱来。
“还好,割得不深…”真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上好了药,季沐海把电视的遥控器放入他未受伤的手中,指着电视,然后说:“你乖乖坐在这里,盘子我来洗。”
“可是…”
“现在的你根本是乱七八糟,我来反而可以保住一些碗盘的性命。”
“…”江梓然想要辩白,却在瞄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后,默默住口不语。
沐海说得对…现在的他,一整天都在恍恍惚惚的,唯一在做的就是给人添麻烦而已。
他垂下头,沮丧之情显而易见。
“欸,别这样。你只是这一阵子反常一点,又不是一辈子这样了。”他拍拍江梓然的肩,安慰道:“现在你需要的只是多吃饭多休息,你的人生可不是到这里结束了,再少也有五十年要活下去哩!”
江梓然朝他眨眨眼,不知是有懂还是没懂。
季沐海喟然。第一次看到梓然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,要觉得没有不忍是假的。他宁可梓然对自己冷嘲热讽、挑毛拣刺,也不要他和行屍走肉一样,人活着偏偏少了灵魂。
他揉揉江梓然的发,心中叹了叹:痴儿啊痴儿…
瞅着季沐海走入厨房的背影,江梓然放下遥控器,压了压自己的伤口。
一点点的刺痛,证明了自己还是有感觉的。
并没有想像中的糟糕啊…整个人倒在沙发上,久久未听到预期中的破裂声,江梓然不解地走向厨房,只看到地板上的碎片早已整理好,而季沐海正一个接一个把盘子洗乾净,再俐落地放到架子上,完全看不到昔日的笨拙。
“沐海你…”哪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?
瞟了他一眼,本来要骂怎么不坐在客厅看电视,偏偏又想到自己喋“盘”山河的丰功伟业…他咋咋舌,不甘不愿地解释:“我之前不是一直在打工吗?这——”意指自己出神入化的洗盘子功夫。“就是在餐厅给老板磨出来的。”又顿了顿,他说:“以前是你打死不许我来『越帮越忙』,现在可好了,以后洗碗的工作,就是我来负责了。”
“…”“不说话,我当你是默认了喔?”
“…钱是你出的。”无功不受禄。
“菜是你炒的,家事是你在做的。”他轻轻松松堵回去,想来是准备了很久。
“…”“就这样,OK?”
江梓然开口欲言,可还是默不了声。
为什么…对自己这么好?说真的,他对季沐海的态度一直不算好,他甚至常常撩拨他,不把这个人弄到七窍生烟的地步不甘休,以抨击他的自信心来满足自己微薄的自尊,思及此,他苦笑了起来。
——伤害是一把两面刀,你伤害别人,也等于是在伤害自己。
奶奶曾经这么说,自己却是忘记了。现在这样…是自食恶果吧?他自嘲一笑。
“我找到一份工作了。”江梓然莫名天外飞来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