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餐吃过，下人用镀银推车送上饮品来，一应用全是洋货，计有日本来的乌木镶金的磨咖啡的机，意大利的晶玻璃的虹式咖啡壶，法国的骨瓷杯碟，英国的纯金雕勺，尾端有小小安琪儿，翅膀合拢，抱住勺柄，连盅糖罐都是国货，坠着红宝石的扣

可弟痛苦地叫着：“上帝啊，救我！”可是她的哀求只有使嗜血者更加兴奋。比她的祈祷更响亮的，是黄家风变了音的呼喝：“对，绑，再些，扒了她的衣服，扒光了她！”

“不！”可弟撕心裂肺地叫着，使尽浑的力气挣扎着，忽然一拳捣在黄家风伤上。黄家风毕竟未曾痊愈，吃疼不住，居然被她挣脱了，气得大叫一声：“来人！”

《圣经》重重地砸下来。她闭上了睛。

书架被推倒了，那些发散着墨香的古籍或者著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，《德经》、《天演论》、《文心雕龙》、《西方哲学史》、《康熙字典》、甚至前清大臣的奏章折、日本浮世绘的香艳手卷，都轰隆隆地从上砸下来，砸下来…靛青或者墨绿的织锦封像一只只冷漠的，默默注视着他们，冷白的象牙书签散落了一地，发着暧昧的幽香。一切的德沦亡了，一切的规矩坍塌了，混间，只有最丑恶的与最本质的恨并存，而最终望占了上风——

“我说可能就可能。”家风一掀被翻坐起，扭住可弟不放“你跟了我，说是二房，其实所有规矩都和正室不相上下。你也看了大夫人的情形，本活的时间也不长了，你还担心她和你争夺权吗？我这么大的家业，都由你说了算，隔些日你再替我添个一男半女，我这份儿家业将来还不都是你的。”

黄家风火起来，不死活将她压在下就要霸王上弓：“不论你答应也好，不答应也好，我现在就要和你房，不过你放心，过后，我一定会娶你，不会亏待了你的！”

不但不会退让，说不定还要搬些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大理来教训他老呢。再说自己为父亲，同儿抢女人，传去也让人笑话。万全之计，唯有先下手为，来个奇兵制胜，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。黄家风是个商人，知夜长梦多先发制人的要诀，因此百般思索，要想一个必胜的妙计来。

可弟徒劳地挣扎着，却只有使绳缚得更，像一只送上祭台的洁白羔羊，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和漂洋过海而来的最新科学理论都帮助不了她。在这间最风雅彩的貌岸然的大书房里，正发生着天底下最肮脏残忍泯灭天良的人间丑剧。一个纯洁的女孩被玷污了，一个上帝的信徒被玷污了，玷污的，不仅是她初生羔羊般纯洁的，更有她一尘不染充满宽恕仁的心！

可弟的磕在钢琴角上，发轰然的响。

可弟全无防备，如往常一样走来，一边注，一边用手在针附近轻轻着。黄家风笑注视着她一双手，清凉如，白皙如玉，隐隐透青的血，是“蓝田日玉生烟”的青玉，不仅缓痛，而且养。

钢琴架上，一本厚封的《圣经》正翻开在第三十四章。底拿的哥哥说：“我们的妹妹不能嫁给没有受过割礼的人，这对我们是耻辱。要娶她，你们满城的每个男必须像我们一样受割礼，否则我们就带妹妹离开这里。”

可弟只是拼命挣着：“不可能的，黄先生，你放开我，这不可能的。”

房门“哗啦”一下打开了，拼命奔的可弟正好一撞在家上，吓得尖叫一声，几乎厥过去。黄家风着伤，气吁吁地命令着：“拿绳来，把她绑起来，绑得越越好，拿手巾来，把她的嘴堵上，我就不信治不了你！拿酒菜来，我要消消停停地享受你！”

可弟大惊，用力挣脱：“黄先生，这不可能的。”她心里忽然浮起刚刚看完的圣经故事，《创世纪》第三十章，雅各的女儿底拿门去玩，被当地族长之示剑发现，他为底拿的丽而颠倒，立刻向她求。底拿誓死不从，示剑就把她拉到自己家中，了她。可弟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剧，不禁痛哭起来“黄先生，你放了我吧，这件事绝不可能的。”

示剑把底拿污了后，就带着财帛去向她的父母求亲，理直气壮地说：“新娘的聘金礼品你们要多贵重都可以，只要她答应嫁给我。”

上帝，也闭上了睛。

看着这样的一双手，黄家风心起来，可弟针一，他便迅雷不及掩耳地，一把捉住了她，涎着脸说：“小韩，我决定娶你二房，你答应我好不好？”

黄坤婚后，这还是娘家人第一次上门，因此接待得十分客气隆重，不仅菜中西兼备，连杯碟也都讲究非常。黄李氏见一样赞一样，吃一夸一句，着实得意。

这日黄李氏带着黄钟黄帝去探望黄坤，黄乾离下班还早，正是再好不过的天赐良机。黄家风事先叮嘱了家严守房门，一只苍蝇也不要放来，然后便不怕凉地换了洋绸的白衫，好整以暇地，传可弟来给他打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