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这老妇人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,年轻人闻言,大声喊道:“老姨,你一辈子攒的钱就为了给富哥买个媳妇,这就放她走了?”
老妇人的声音叹息着:“没法子,这女的注定不是我们家的人。这都快十年了,你富哥还没和她圆房哩。没得法,你富哥脑壳有问题,做不了男人,留着也是白养,她脑壳也有问题,做不了活,白多张嘴吃饭。罢了罢了,不知道我们杨家做了什么孽,菩萨要这么对我们,一个种都不给我们留。”
你做了什么孽,你心里没点逼数吗?我在心里冷笑着。我的心儿又做了什么孽?
还有,你也配姓杨?
年轻人沉默片刻,终于向一边侧身,让开了路。
于是我收起枪,拉着心儿的手,大步走向村口外。
我乘坐的那辆警车马上迎上前来,在我面前打开了车门。我把心儿推上车,自己刚刚钻进去,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严,警车就嗡地一声窜了出去。直到在狭窄的山路上拐过第一道弯,再看不见夕阳下模糊的山村,我才终于无力地瘫软在车座上,两条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,山风一吹,被汗水浸透的警服冰得浑身哆嗦。
“杨队,刚刚你开枪了?不要紧吧?”控制住人贩子的那名同事也直到此刻才终于开口问道。
我哑着嗓子回答道:“鸣枪示警,没什么事。”开车的同事稍微减缓了一点速度,也问道:“杨队,你真是…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每次解救受害者都能成功了…你太拼命了…杨队,你为什么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勇敢,不惜冒生命危险?”
我疲倦地看着还在疑惑地注视着我的心儿,心不在焉地笑道:“素不相识?谁说的。她是——”我正准备说出“她是我妹妹”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不,这个想法不止是大胆,完全是疯狂的想法。
疯狂得我自己都吃了一惊。
所以我换了一个字眼,继续道:“我的姐妹。”只能说,汉语真是博大精深,一字之差,意思马上就不一样了。同事敬佩地叹息着:“杨队,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,但我还是做不到你那样。”
另一个同事笑道:“所以杨队才是队长。而且没有人心里不服气。”
两个同事笑了起来,这时我又看见前方山路边停着先走的那辆警车,车上的同事和被解救的女子都在车门边向我们挥手。
等到我这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,我带着心儿下车,走向正在安慰那怀孕受害者的女同事。
“好了,别担心,一到我们局里,我们就立刻带你去做人流手术,你不用把这孽种生下来的。杨队。”
她飞快地跑回面包车上,拿出一条毯子和一双拖鞋,然后跑到我面前,对心儿微笑道:“小妹妹,你别害怕,以后就没有人再伤害你了。我们会通知你家人把你接回去的。放心吧,啊。”
我因为刚才那疯狂的想法而沉默着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硬着心肠皱眉道:“这个女的精神有点不正常。周姐,你费心照顾一下。”
女警一边把心儿身上的警服外套还给我,用毛毯裹住她,然后又帮她换上拖鞋,一边笑道:“我只是举手之劳,不像小杨你那样出生入死。好了,小妹妹,我们上车,我带你回家吧。”